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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心之鎧×旅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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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的死其實早有預兆,況且,得知他念能力本質的人都知道他的壽命不長。

熊是個太過簡單人,只要是他認定的事就絕不會改變,傻傻的,什麽都不懂。不懂長輩對他嚴格是希望他將來能活得長久一點、而不是希望他能成才立業;不懂他簡單的為人處世方式可愛得招人喜歡的同時,也讓喜歡他的人一直放心不下;不懂他為什麽是家族裏最強的,同時也是最弱的;不懂打碎了堵住他去路的南墻後,前面有可能不是他想走的路、而是想要他命的敵人……他甚至不懂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這個世界太過殘酷覆雜,能力出眾但性情過於簡單的人通常活不長。就像叢林中最強悍的野獸,在森林裏可以橫沖直撞所向無敵,但到了人類的世界裏它還敵不過在其背後普通人的一把槍。

所以,在他母親的反對中,他父親獅虎·卡亞毫不猶豫地把他趕出了家門,放他自由,讓他走自己喜歡走得路,同時也希望他學會如何在這個世界裏生存。念及獵人考試是最好的學習平臺,所以撂下他不成為獵人就不要回來的狠話。衷心希望他能遇到可以改變他一生的人,引領他度過一個將來絕不會後悔的人生。

之後,熊真的遇到了改變他一生的人,而且還不止一個。當然,這並不重要……

獅虎第一次見到那個被熊認定的人是在半年前,帶著一個他們順手救回來的孩子請求卡亞家族的教育和庇護。

雖然獅虎對那孩子早有所聞,知道她是揍敵客家的千金,但真正面對面時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驚訝——是個不像孩子的孩子,眼裏有著懾人的光芒,更有某種讓人只是看著她就有可能陷下去的魅力、從各方面來說都有點危險的女孩。

獅虎不自覺地想到了一句話:身在黑暗的光明。

如果要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女孩的話,獅虎也只能發出疑問:她到底是如何將兩種極致的品質、甚至是氣質糅合在一起的呢?而要消除兩者間的矛盾,又需要多強的個人意志呢?

——無法理解。

也正因為無法理解,他對這孩子產生了好奇。

“那孩子就拜托你們了,熊以後大概都會跟著我到處跑,沒辦法常在你們身邊,幾位作為他最親的人,我有什麽可以回報你們的嗎?”

獅虎始終都在打量這個還不到他胸口高的少女——冷靜正直、同時也深邃暗沈的眼神,挺直的瘦小身板,沈重的金屬鎧甲,對上他也沒有被比下去的凜然氣勢,再與自己那連站姿都是懶懶散散的兒子一對比——都是世家子弟,差距怎就那麽大呢?

看著看著,獅虎都要掩不住眼裏的欣賞之色了,聽聞少女誠摯的問話,他更是眉眼帶笑地點頭道:“你倒是個有心人,我兒子的眼光不錯。”

少女微微皺眉:“卡亞伯父,您該不會是誤會了什麽吧?”

“哈哈哈……沒有,沒有,我知道他的愛人是誰,你只是他的恩人。要不是你,我估計他現在都變成街邊的一灘爛泥了。所以你不要說什麽回報不回報的,你只要幫我看管好他,別讓他自甘墮落就成。倒是你,還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暫時沒有,但我希望你們記住一句話:我不可能只給熊帶來好運,這一點請你們有個心理準備。”說這句話時,少女的表情嚴肅認真到讓人過耳難忘的程度,然後在半年後的今天,少女用相近的語氣、但完全讀不出情緒的聲音說:“熊被我殺了,但我還不能死,所以從今天開始,我欠卡亞家一條人命。”

依舊是那個身穿鎧甲、讓人見過不忘的少女,然而她此刻的身邊沒有那個同樣引人註目、氣質剛好與她相輔相成的熊,而是一只完成為她襯托的怪物。獅虎甚至不知道那怪物的真面目,因為它剛由一只巨型的黑鱗怪物變成了一只目光滲人的黑貓。

對於熊的死,獅虎作為父親說不難過是騙人的,但他並不驚訝,因為三天前熊打過類似於告別的電話回來,雖然他沒有明說什麽,可當他們得知那個傳聞時就什麽都明白了。

【我沒事,但我要去救一個只有我才能救的人,你不用再派人來找我了。】——這就是熊當時有點意味不明的話,之後他就完全失去了聯系。

“你似乎對它很好奇。”祈夢撫摸著蹲她肩上那黑貓的頭,垂下直視獅虎的目光,表情柔和起來,“它是我的念獸,也是我的半身,是名副其實的我生命的另一半,也是熊用性命換來的東西。”

獅虎心下震驚,呆楞了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隨後不自覺地走近祈夢,神色凝重地迎著她和黑貓探究的目光摸了摸他們的頭,動作笨拙而緩慢,其態度亦由最初的考究變為包容,沈默半晌才用低沈暗啞的聲音說:“孩子,你並不欠我們什麽,反而是我該為熊讓你背負起他的犧牲而道歉。”

“——!?”

祈夢神容輕動,然後迅速往後退開幾步,仿佛獅虎是她避之不及的洪水猛獸。就連她肩上的黑貓亦輕輕哀嗚一聲,猶如受傷的野獸被人觸及了傷口一般,強忍疼痛避過敵人後還要擺出禦敵的架勢。

而被晾在原地的獅虎見祈夢如此反應,更是難受得像心臟被誰揪住了一般。——啊啊,他做了最不該做的事了呢。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他憎恨她反倒可以讓內心無處安放的她安心下來。而現在一切都已不可挽回了,在他原諒她的那一瞬間,她就再也不可能原諒自己了吧。

包含歉意的愛意有時比包含悲傷的恨意來得更讓人難以承受,特別是對一個已經無法坦然接受幸福的人來說。可即便再讓獅虎選擇一次,他也無法用假意來敷衍這個已經身心俱疲的可憐孩子。

“孩子……”

獅虎欲言又止,他想安慰祈夢,但他知道這個心思通透的女孩子此時不需要安慰。

“孩子?你在同情我呢。”祈夢的神色不動,聲音裏卻多了幾分涼意,“我的樣子看起來有那麽可憐嗎?”

“不,你的情緒掩藏得很好,你的悲傷也許是我自以為是的也說不定。但看你剛才的反應,似乎並非如此吧?”

“你到底想表達什麽?”

“我只是相信熊不會為了一個無血無淚的怪物犧牲自己而已。”

“哦,因為他是你兒子嗎?”祈夢別有意味地微笑著,“還真是偉大而又美好的父子關系。”

“不止是這樣!”獅虎有點著急地辯駁:“還有你身穿鎧甲的模樣讓我聯想到你內心的脆弱,或是你想保護什麽。”他可不完全是因為熊才無法恨她的。

沒有否認獅虎的話,祈夢好奇起他的想法來:“保護?”

“沒錯。通常內心脆弱的人都懂得傷痛,而懂得傷痛的人都是不會隨意去傷害他人的溫柔之人;而且,鎧甲象征的‘保護’,而沈重的鎧甲則象征‘枷鎖’,考慮到你的強大,我實在分不清楚你是想保護自己,還是想保護你身邊的人。所以,身穿鎧甲並讓人聯想到古代騎士的你絕不可能是壞人。”

“還真是讓我無從反駁的說辭,該說不愧是半個學者嗎,你比外表看起來的要能說會道得多。”祈夢五味雜陳地看著眼前這位面容粗獷、身材壯實、性格卻寬厚敦實得不像智者的中年男人,感概良多:“謝謝您對我說了這麽多,我衷心地覺得不是先回家、而是先來見您太好了。”

祈夢說著,忽轉頭望向卡亞家闊大庭院另一邊的道場,目光有點閃爍不定:“說起來,亞瑟還好吧?”

“嗯,他很好,就是……你也知道,那孩子的長相容易招來麻煩。”

“辛苦你們了,我目前還不能把他帶走,就麻煩你們再照顧他一陣子吧。我還有事,今天就先告辭了。”祈夢說著便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你不去見他一面嗎?那孩子每天拼命努力可都是為了……”

“下次吧。”祈夢冷聲打斷獅虎的話,“我現在不想見他。”

獅虎頓時語塞,因為他知道祈夢為什麽不想見那孩子。

伴著明媚的日光走遠幾步,祈夢忽又頓住腳步,枯站一會,她才頭也不回、而且沒頭沒尾地兀然問道:“伯父,如果我將來想毀滅世界,你會阻止我嗎?”

獅虎半晌沒回應,他目光有若實質地盯著祈夢灰暗的背影,思忖良久才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會想毀滅這個世界,一定是因為你比任何人都更愛這個世界,因為大部分人都不在乎這個世界的死活,他們只在乎自己快不快活。”

“……”

“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不要那樣做,因為你肯定會一個人背負起毀滅世界的責任,然後痛苦一輩子的。”

“……”

“不管你將來要做什麽,都不要忘了——有的人想拯救世界,但有的人只想拯救你一個人而已。……希望你不會讓熊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

“我會努力。”

“不,你不用那麽努力也沒關系……”

獅虎的話還沒說完,祈夢的身影就消失了,徒留滿腹擔心的他楞在原地。

由天空之城市郊的卡亞大宅到市中心附近的“琪琪之家”有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但祈夢用了十分鐘不到就站在那棟小樓房的門前了。

雖然門關著,但影祈半年前設的結界還完好無缺,神之祝福也還在起作用,通過刻印可以感知到他們兩人都在二樓,因而祈夢沒有多想地從念空間掏鑰匙開門,可就在祈夢前腳剛要踏進門,她肩上的黑貓就突然躬身炸毛,沖屋裏呲著牙低低地嗷嗚起來。

祈夢皺眉,但她只是略一遲疑便毫不猶豫地進屋,關門,上樓。之後,如她所料地,在二樓的小客廳裏,她看到了那幾個或站或坐著的不速之客,以及僵坐在客廳中央的貝璐亞和維爾。

——很好,這個距離內就能精準把握拉入結界的人數了。

“初次見面,別來無恙吧,祈夢小姐?”

首先向祈夢打招呼的是坐在維爾身邊、正對著門口坐著的俊美青年。

祈夢沒有立即應答青年的話,而是掃了眼貝璐亞和維爾的臉色和神情,再掃了眼各個不速之客的站位和座位,大概掌握了當前的情況——

維爾中毒,貝璐亞無恙,兩人都很擔心她但說不出話,既然衣物完好應該沒受什麽皮肉傷,但她毫不懷疑在他們身後兩側站著的矮子和武士能隨時要了他們的命,而且他們腦後已經被插了操作系的念針。至於其他人……除了跟她打招呼的這個,基本可以無視。

所謂卑鄙無恥者,不外如是。較之氣憤和厭惡,祈夢的第一感想反而是“好煩”,所以她也沒了跟人講素質的情緒。況且,她向來都是面對什麽樣人就用什麽樣態度,因此她半句閑話也懶得扯地威脅道:“我可以在你們把我們仨肢解的同時把你們大卸八塊,要試試看的話就馬上動手,不想試的話就馬上給我滾蛋。”

“請息怒,祈夢小姐,我只是想向你請教一些問題而已。”既沒有很在意祈夢的威脅,但也沒有不在乎祈夢的威脅,黑發青年和顏悅色的臉很是誠懇,語氣裏滿是謙和但沒半點示弱。

“是嗎?”祈夢微笑,看似情緒緩和了一些,“那你的問題裏肯定有禿眉和矮子身上的‘惡魔詛咒’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吧?只有這個問題我可以馬上……”

“大家小心!”

除了貝璐亞和維爾,一屋子的人同時出手如電——

飛坦身手不受控制地用雨傘架向信長的刀,芬克斯同樣身不由己地一手抓住窩金的拳頭;俠客試圖操縱貝璐亞和維爾再次失敗;祈夢在雙腿挨子彈腦門挨念針脖子挨毒刀的同時兩手各具現出一柄古式長|槍分別刺向站在兩邊的俠客和派克諾妲,被兩人避過要害的同時棄槍以雙手成爪抓向離自己最近、正為她不避刀槍而驚訝、從而反應慢了一拍的庫洛洛;黑貓跳到半空變成飛鳥,雙翼俱張地專心構建結界。

就在庫洛洛一腳踢飛祈夢的同時,四周的景象陡然變換……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沒有人想看芬克斯飛坦二人組與熊和影祈組的番外,大概就是他們偶遇,影祈對上飛坦的胃口,想調戲之,結果被反殺的故事。如果沒人留言想看我之後一筆帶過就算咯,因為熊和影祈的存在就是於我而言的回憶殺。

雖然我寫不出感人的節奏,但我在構思情節時偶爾會很難受。也許你們都愛看伊爾迷團長,但於祈夢而已,熊才是她會正眼看之的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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